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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重叠时光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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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并不是想急死大家

36.
　　
　　寒假向来短暂，春节后的一场大雪还未完全消融，X市各中、小学校便陆续开学。而安文逸作为一名普通的高一学生，此时正支着脑袋在课堂上打瞌睡。
　　“安巨巨你这是怎么了，”戴妍琦有些惊讶，“这么没精神很少见啊。”
　　“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安文逸显得极其疲惫困倦，就差没一头磕在桌上。所以老实说他并没有听清戴妍琦的话，只是本能地应着，满脑子还都是昨晚张新杰写的交换日记。
　　“翻一翻本子还能看见你之前说‘我确实喜欢了一个人，虽然目前还不能完全确认这份感情的性质，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正在积极认真地面对这个问题。不过我并没有表白，因为我觉得自己在很多方面还很不成熟，并不能肩负两个人在一起的许多责任，更不希望给喜欢的人带去困扰。毕竟关于我们两人，我是有长足打算的。所以，现在我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去了解、去尝试，一边争取尽快确认感情，一边努力追求。’
　　“当时我很惊讶，你可以这么认真、清醒却不乏热情的对待感情，虽说还未完全确认这份感情的性质，但就态度而言，我很赞同。之后，为了表示尊重，我并没有进一步追问，所以也不清楚这事情的后续发展，但是情人节那天在黄少天的追问下，你表示‘没有妹子，没有喜欢的女生’。
　　“照你的性格，我相信你不会撒谎隐瞒，可如果这句话是实话，那之前你所说‘喜欢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认真想了想，猜测出以下几种情况：一是你终于确认了那份感情的性质，发现并非最初以为的喜欢；二是你在这段时间跟喜欢的人告白却最终失败，出于一些原因不想承认这份失败的感情，不过我并不认为你会这样逃避现实；三是你确实有喜欢的人，但那人不是女生。
　　“猜出这三种可能之后，我有些担心。说起来我本不会这样在意别人的感情，可对你却总是放心不下，并非不相信你处理问题的能力，大概是所谓‘关心则乱’，不知不觉就会在你的事情上考虑很多。
　　“你从小就很有主见，学习和生活向来不需要我们操心，对人也往往比我热情。记得小时候亲戚家的孩子来玩，你虽然态度疏离，但总会主动把自己的玩具拿出来跟人分享。那时候爸妈就说，‘小安其实是个温柔的孩子’。
　　“大家总说你受我影响颇深，所以小小年纪就过于理智，我虽然从不反驳但心里明白，其实你始终是自己的样子。而我喜欢这样的你，不想你因为成长中的许多烦恼而被迫改变，但生活毕竟不能总按我们预料的那样发展，所以我希望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想到我。之前我就说过，必要时可以找我帮你分析情况，虽然‘术业有专攻’，感情方面我不能说有太多经验，但起码在见识上胜你一筹。
　　“喻医生说你现在正处在青春期，比较敏感，同时又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说来惭愧，我已经不记得自己青春期是什么情况所以无从参考，想了很久决定跟你说说心里话，毕竟养个小孩不容易，我也没经验，你要是不配合那我真是没办法啊。”
　　显然，就是张新杰的这几段心里话，让安文逸整个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心情复杂到不能言语。先是懊恼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说漏了嘴，还被哥哥敏锐地逮了个正着，然后又因为张新杰一句“我喜欢这样的你”而心跳加速，但紧接着理智上线告诉他“此‘喜欢’非彼‘喜欢’少年你快醒醒”……这样一来二去身心一起受折磨，整床被子乱七八糟地裹在身上，安文逸只觉得脑内全是浆糊，根本无法理出头绪。尤其是张新杰还说‘三是你确实有喜欢的人，但那人不是女生’。
　　是啊，那人当然不是女生，安文逸心想，不过看情况张新杰还没猜到那人就是他自己……所以只是以为自己因为喜欢男生才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安文逸突然明白了什么，翻回去想了想自己最初的说法——
　　“我确实喜欢了一个人，虽然目前还不能完全确认这份感情的性质……”
　　“……因为我觉得自己在很多方面还很不成熟，并不能肩负两个人在一起的许多责任……”
　　“……现在我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去了解、去尝试……”
　　这么一想果然很有道理，毕竟本质也没错，只是这个男生不是随便什么不相干的人，而是张新杰本人。于是问题立马就从“有困难找哥哥”这种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解决的小case变成“出柜并告白”这种要么从此“抱得美人归”要么直接“被一棒子打死”的人生抉择。
　　安文逸，16岁，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人生抉择来得这么快。
　　果然“生活毕竟不能总按我们预料的那样发展”，张新杰诚不欺他。摘了眼镜揉了揉好几次闭上又强撑着睁开的眼睛，安文逸发现持续思考了十几个小时的大脑终于转不动了。
　　于是，戴妍琦亲眼看着心目中向来眼神清明的安巨巨甩掉眼镜，特别果断地“咚”一声栽在桌上。
　　“嘶……”忍不住替人呼痛，戴妍琦有些担心，不由伸手戳了戳自家同桌，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便又戳了戳，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虽然难以置信但她终于确认——安文逸睡着了。
　　说起来安文逸从来没有在课堂上睡着过，不是说打瞌睡，是真真正正的睡着。而现在，他不仅睡着了甚至还做起了梦。梦见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张新杰解释，自家哥哥便一针见血地说“你喜欢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知道要怎么承认。梦里的安文逸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总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哪怕心里想要大喊也发不出声音。这感觉太糟糕了，于是安文逸只能自暴自弃地看着张新杰晦涩不明的表情等待最终判决，并且紧张得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直到——
　　“安文逸！”江波涛无奈地点起快要睡死过去的人，心情很是郁闷，“怎么回事啊，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嗯。”心不在焉地应着，安文逸这才彻底从梦中醒来，继而有些焦虑，梦中哥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就这样，经历了上课睡觉、课后班主任找谈话以及同桌一上午语焉不详地嘘寒问暖，安文逸终于昏昏沉沉地回到家里，放下书包没来得及做饭就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倒是睡得特别踏实，没做梦也没翻身，安文逸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并且身上还穿着睡衣。想想就知道一定是张新杰中午下班回来，见自己睡在沙发上……不对，安文逸有些怀疑，难道我睡死到怎么叫都叫不醒？想着，看了看表赶紧下床去书房找人。
　　“睡醒了？”听见开门声，张新杰转过身看向门口正揉眼睛的小孩。
　　“嗯。”安文逸点头。
　　“中午回来见你睡在沙发上，似乎很疲惫，”张新杰说着顿了顿，发现安文逸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于是就给江老师打电话请假，结果他说你在课堂上就睡着了？”
　　“……嗯。”安文逸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一天的恍惚究竟图啥，到头来还把这么窘迫的一面展现给自家哥哥，实在划不来。
　　见小孩突然低下头去，张新杰不由得叹了口气：“早上我就发现你精神不好，但还是让你去学校了，这么看来，是我的责任。”
　　“不是的，”安文逸赶紧摇头，“主要是我自己没调整好。”
　　“跟我昨晚给你的交换日记没关系？”
　　张新杰这么一问，安文逸就没辙了，他实在没办法否认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到今天课堂上那个没头没尾的梦，说实话有些害怕。他告诉自己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张新杰也说了“光想有什么用”让他不要瞎想，自己更是恨不得把一切都挑明了直说。但万一后果是被“一棒子打死”呢？万一这之后张新杰直接把他送到叶修那儿再不见他了呢？说好的一切循序渐进慢慢来呢？为什么突然毫无预兆地加快了进度？
　　一时间脑内闪过千万种思绪，但就是张不开口，跟梦中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可能是我着急了，”见安文逸小脸煞白沉默不语，张新杰终于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并不是需要你很快告诉我真相，没必要把自己逼这么紧。”
　　感受着张新杰温热的手掌，安文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眼眶湿热，他只是想跟这个人一直在一起，想要告诉这个人他喜欢他，不管是工作学习时认真的模样，还是关心自己时温柔的表情，他都喜欢得不行。虽然偶尔也会开开玩笑腹黑一下，但多数时候还是严谨到没朋友，看似无趣实则特别可爱。
　　其实他知道，即便自己告诉张新杰他对他抱有那样喜欢的心情，即便张新杰不能接受，也不会二话不说就把他扔给叶修再不相见。毕竟就像张新杰自己说的，“我喜欢这样的你”，可能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种喜欢，但就程度而言，或许不亚于自己。
　　所以，对自己这么温柔的哥哥怎么可能随便把自己抛开？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不想让哥哥为难。
　　想着，安文逸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张新杰，将自己的脸埋在那人温暖的胸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我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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